专家观点 | 吴志才:未来乡村的思辨与实践
8月10日上午,由广东省文化和旅游厅、广东省地方金融监督管理局联合主办,南方财经全媒体集团承办,广东省旅游协会投融资专业委员会、中国电信广东分公司协办的“2022广东文化和旅游产业投融资对接会乡村振兴分会场”在广州东方宾馆举办。本次活动聚焦资本下乡赋能乡村文旅创新发展,从政策、乡村金融创新、乡村运营、乡村产业融合等角度深入剖析乡村振兴工作,探寻乡村振兴核心问题的解决之道。
华南理工大学广东旅游战略与政策研究中心主任,数字乡村与文旅可持续发展重点实验室主任、博导吴志才教授发表主题演讲《未来乡村的思辨与实践》,以下为演讲实录(精简):
今天我们一起分享一个开放式话题,谈一谈未来乡村的思辨与实践。我经常去基层调研,经常思考乡村发展问题,一方面大胆设想未来,另一方面小心求证当下所做的乡村振兴工作,因此我用思辩性思维分享一下我的观点。
乡村振兴要经历四个重要阶段。第一个脱贫攻坚阶段已经过去。当下处于第二个非常重要的巩固衔接阶段,这个阶段有很多新问题出现,需要去思考和破解。第三个全面振兴阶段还有十几年的时间,第四个阶段是共同富裕阶段。这四个节点,代表过去、现在和未来,都要考虑跟政策对话、跟当下对话、跟时间对话。因此,我们要用未来思考现在,用现在践行未来。
三个思维来思考当下的乡村问题。一是城乡融合等值思维,城和乡两者的价值是一样的,需要城乡融合等值发展;二是国家安全战略思维,乡村代表了当下很多国家的战略价值;三是分阶段性发展思维,乡村振兴需要在不同的阶段做相应的事情。只有在这三个思维引领之下来思考未来乡村振兴的蓝图,才有意义。
当下传统乡村的功能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化,从“传统乡村”到“时代乡村”的背后是乡村价值的重塑,其理念就是等值融合。城乡只是功能不同,其价值是等值的。
全产业激活,构建乡村生态圈。城居和乡居积聚了两大人群,从生态到生活,从生产到生命,从文化到精神,这是城和乡不同的功能定位,城乡之间只是功能的不同,但价值是等值的相同的。从惠民、富民、扶民到丰度、长度、厚度,“三民”到“三度”中间体现的功能是不一样。这个过程中,从规划设计、材料供应到园林、装修、酒店、学校、医疗、康养等,有很多的产业链,全产业激活要依靠城乡要素双向自由流动和平等交换,构建产业的生态系统,这就是城乡融合发展平台。
构建城乡融合发展平台,推动要素自由流动。如果没有城乡融合等值,乡村永远是在城市化背景下的乡村。城市化还要进行,乡村化还要深入,这“两个方向、双轮驱动”才是乡村重要的动力系统,找到它的动力源,找到它的价值观,实现城乡融合等值发展,要素自然流动,才能形成城乡价值生态链。
三大安全战略思维。第一是粮食安全战略,农村是复杂多变的国内外环境下应对安全挑战的“压舱石”“稳定器”,要牢牢守住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和不发生规模性返贫两条底线。第二是风险安全战略,乡村是我国安全风险“软着陆”的重要载体,具有重要的“风险吸纳”能力。第三是治理安全战略。要加强国家治理与乡村治理系统性与协同性,加强农业供给侧改革与金融供给侧改革、制度供给侧改革等相结合。
树立“小农、中农、富农”的阶段性发展思维。第一阶段小农经济,2025年城市化率65%。这个阶段绝大多数是“一亩三分地”小农经济的转型农村。是解决老年经济问题的手段之一,农民工进城后退返,农村是农民的安全港湾与保守退路。第二阶段中农经济,2035年城市化率74%。城市化是永远的主流,乡村化是内生动力发展。农民进城以后稳定了,就变成中农,此时农村是农民的生活选择之一。第三阶段是富农经济,2050年城市化率80%。城乡融合流动,基本上形成城乡平衡。在这个阶段未来只有4% 的人口干农业,真正的职业农民只有3000万,一个劳动力平均有74亩地,当它的价值跟城市的就业价值、收入均等化的时候,城乡劳动基本平衡。到了富农阶段干农业和不干农业收入均等化的时候,城乡流动基于平衡和动态调整,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阶段性发展思维。
未来乡村振兴新蓝图——“农业、农民、农村、农地”四位一体。从“三农”到“四农”,把“农地”单列出来,农村是载体,农民是核心力量,农地是重要支撑。农地是不能流动的,农民是可以流动的,一个动一个不动,中间是农业,农地是国家战略、安全战略、保障型支撑。未来的农业一定是现代农业,农民一定是新兴职业农民,农村一定是“美”的宜居宜业宜游宜文四宜乡村,农地一定是优质良田,现代农业基础化设施全面构建,未来2050年“四农”的发展是“强、富、美、优”。
乡村振兴的五大要素支撑——人、文、地、产、资。今天大会的主题是“资本”下乡,重点聚焦资本的力量,关注如何进一步激活资本。“资本”下乡,就是如何找到钱、如何花好钱、如何赚到钱。
围绕“三个钱”谈下我的观点。一是资本下乡,用资本杠杆撬动乡村全面振兴。二是产业振兴,解决乡村动力的问题。三是运营激活,解决可持续的问题。三者形成一个循环系统、生态链条。
当下国内经济发展预期转弱,疫情要防住,经济要稳住。对比之下,乡村振兴是新的投资热潮,无论是国家层面还是广东层面,对乡村振兴事业都投入了大量资金,这是从战略层面来考虑到就业,考虑到稳定,考虑到整个基建行动的带动作用,政策资金撬动社会资本向乡村聚集是热的,乡村要吸纳就业、吸纳投资。
构建“资金-产业-运营”闭环:一是找到钱,推动资本下乡;二是花好钱,推动三产融合;三是赚到钱,推动乡村运营,最终实现全域共兴。同时要谨防资本过热的现象,因为小农、中农、富农必须有一个衔接期,资本过热也会引起社会的不稳定。谨防资本过热,严格控制负资产、闲置资产、乡村城市化等现象出现。
怎么找到钱?“三资”统筹——政策资金、社会资金、民间资金三个资金进行统筹,形成乡村振兴总资金池。
以汕尾陆丰市通过“五钱”模型的建立形成全过程、全链条、全方位的资金渠道。首先“以事找钱”,以6条乡村振兴示范带为抓手,获得债券资金12亿元、涉农资金9亿元、乡贤捐资8亿元;第二步“竞争逐钱”,举办陆丰市乡村振兴示范带“擂台赛”,对做得好的项目进行奖励,以6亿资金撬动30亿投资;三是“运营赚钱”,10个乡村振兴驿站总价值约5亿元,目前已出让2个;第四步“改革活钱”引入整个项目市场主体进来;最后“创新生钱”,深化金融改革,推进“整村授信”,全市金融机构涉农贷款62亿元。全过程、全方位资金渠道的建立,才能把整个链条做起来,解决资金来源问题。
怎么花好钱?“三血”工程:政府输血、企业造血、村民活血。现在还处于政府输血的阶段,企业还没有真正下乡,造血、活血还没有开始。乡村振兴最核心的目的是村民要跟上来,否则村民还不了乡,享受不了公共福利,优美的环境没人享受,成为一个闲置资产、负资产、压力资产,所以从“三血”工程到“三共”治理,要共建、共享、共荣。
构建乡村三产融合“倒T”型式模型。推动农村一二三产融合发展,一产要稳,粮食安全、现代农业;二产要实,加工业,广东建立了国家级、省级、市级等共379个现代农业产业园,把二产的加工贸易做起来;三产要特,推动农业+融合发展,让三产活起来。因此,“三”特“二”实“一”稳是“倒T”型的产业融合构建的关键,做不好这一点,就达不到活血工程。
构建农业产业“两端延伸”模型(微笑曲线)。中端产业是短板,需要向两头延伸,农业产业化、科技化、品牌化、服务化“四化”形成附加值,政府所有的设施应该为产业赋能、为资本下乡做好铺垫,方能实现3.0的活血工程。
广东省落实现代农业产业园、乡村振兴示范带、乡村振兴大擂台“三大抓手”,抓住了广东的三个“牛鼻子”,推动乡村振兴走在全国前列。
怎么赚到钱?引用温铁军教授提出的一个观点:中国沉淀三个资产池:一个是基建、二个是房地产,三个是乡村振兴资产池。如何激活乡村振兴第三资产池,在这个过程中要有倒逼的思维和前瞻的思维。
乡村运营的三部曲。1.0是公共设施运营,“三道”、营地等公共设施,打造公共生活空间,聚集人气打造亮点;2.0是产品业态运营,以项目为抓手,打造乡村消费空间(现在还没构建起来),未来乡村空间,一定要考虑到运营的概念;3.0是城乡产业经营,以城乡建设为抓手,构建乡村产业平台,统筹推进新型城镇化和乡村振兴,提升城乡建管水平。是我们永远的方向。从以前一个点到业态的线到面,统筹推动运营三部曲。
以南海区里水镇梦里水乡旅游开发公司为例,提出“123”运营模式创新,政府成立了一个运营平台,它是旅游平台,但做了乡村振兴的事情,通过运营乡村来做基建,它的1个定位是“农文旅一体化一站式”创新综合服务商。2个转型,一是运作模式转型,从“项目运营”到“城乡运营”,二是重点领域转型,实现“乡村振兴+全域旅游”双轮驱动。3个统筹,政策资金统筹、地方资源资产统筹,项目建设管理统筹。
以连平县为例谈一下“三出”产业运营平台的搭建。1.0出形象,打造城乡融合发展示范带,同时把带上的节点、消费点做起来,一定要找到珍珠,如果没有珍珠这个带也是暗淡的。2.0出亮点,因为连平县地理位置一般,没有IP游客不会来,这时候就得有IP,先从造景开始,才能造势。3.0出效益,最重要的是搭建集聚区,推动农业现代产业园的三产融合,线是碧道,点是消费,产业园是集聚区。
以上两个案例分别代表了大湾区和粤东西北,不同地区践行乡村振兴的方式是不同,区位决定价值,价值决定消费,消费决定产业投资。
思辨未来乡村,用“城乡融合等值思维、国家安全战略思维、分阶段性发展思维”三个思维思考,只有目标清楚,路径清楚,价值清楚,才能实现乡村振兴。践行乡村振兴,构建“资金-产业-运营”闭环,找钱要找渠道,花钱不能乱花,赚钱要慢慢来。农村的问题是一个长期的问题。找到钱,推动资本下乡;花好钱,推动产业振兴,构建农业产业“倒T”模型;赚到钱,推动乡村运营,实施运营三部曲,从公共设施运营到产业运营,最后是城乡运营,一定要用城市运营的思维来运营乡村,从城乡融合的高度来考虑乡村发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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